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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個故事 17歲的回憶
文/WUNEO(偏鄉演出計畫行政)
剛考上大學那年,老爸在山上任教的學校,需要找代課老師。
考試放鬆後的我,去了山上,幫忙帶了學生幾門課。
記得很認真準備的我,老爸只跟我說「不用太認真,重點是學生願意聽妳說話。」那時,我正為了自然課嚷著說要去買材料,以便好做實驗,老爸看我這樣,與我分享山上孩子的經驗。
他說山上的孩子雖然不是讀書的料,卻每個都聰明,但不一定要用我們知道的那一套去影響他們,他們願意聽話,懂得學習是怎麼一回事,那就重要了!我其實有些不解,因為每個孩子都有受教權利,難道真的不需要「那樣教嗎?」
我指的「那樣教」,是說明不用像在城市學習那樣的方式去面對山上的孩子。
帶著這樣的不解,我的第一堂國小代課老師的課程,就這麼展開了!第一門國語課,面對著六個國小學生,他們充滿驚奇,我充滿害羞,然後就這樣開始了。
我帶著刻版的教學方式面對他們,然後學生也一板一眼的好像與我在演一門戲一般的,直到快下課的五分鐘前,有個女學生開口問我「老師!妳從哪裡來?」這一句問話,打破了我的些許尷尬,於是放下課本,我們開始聊天。
那一年是1996,我記得電腦的世界還不是那樣發達,學生問我的是「平常都看什麼電視?」「喜歡哪個歌星?」還有問我一堆昆蟲的、植物的名字,我都沒聽過,只是猛搖頭,於是下課鐘響後,他們拎著我,帶我去看他們介紹的那些昆蟲和植物,他們變成我的老師,而我只是一個進入新世界的老學生。
之後的更多課程,我幾乎是與他們在交談中進行著。六個小六學生,比我想像的聰明,尤其三個女孩對上三個男孩,有著一種很自然的純樸交流,他們很自然的勾肩搭背,沒有城市孩子的矯揉做作,他們很自然的交談,言談對話中,就像是相處了好久的家人,他們也比我想得還聰明,課本中許多的內容,他們其實比誰都懂,只是可能遇上要認真好好的解釋,卻又變得障礙。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山上的孩子表達直接,卻無法認真的表述一件事件。於是,我帶著他們,上了好多堂的說話課。
相對於山上的孩子,我念的小學是比較城市裡的。小時候我的說話課,老師總會要我們分享一則故事,講的好的,可以獲得獎勵。我印象中,最深課的是一位男同學,總是會分享他家人的許多小故事,講得很深動,跟一般的童話故事不同。而我自己,總是分享著安徒生童話或一系列格林童話,因為那時,爸爸買給我們讀的童書,幾乎是這一系列。
於是,我試著跟六個小六生,建立一種模式,每堂課的最後五分鐘,必須分享一個故事,重點是需要站在講台上分享。
會這樣做的很大原因是,只要孩子坐在自己位置上,總是能大聲的表達想法,但是一站在講台,要他們正經的說話,就好像一二三木頭人般的定住,連開口,都變成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不知道,那樣的幾門說話課,對於他們有沒有影響,但對於後來念戲劇系的我,又有機會去帶孩童的夏令營,學習的戲劇專業概念,充分的運用在帶領裡。
很簡單的概念下,不是要他們成為厲害的演員,也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逼著上台,重點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進步,他願意在大家面前說話,簡單的表現自己,那就是很大的一步。
最起碼,小時候的我,的確是更為害羞的。直到父母送我去學習跳舞,去面對著舞台,不畏懼表現。即使胖壯身材如我,我還是透過這些舞台練習,漸漸比較能面對大家,雖然講話一樣「臭拎呆」,但是最起碼我能在同學面前分享故事,長大後可以比較懂得表達自己。
這是這幾個月來,籌畫著,執行著「偏鄉演出計畫」時,一直在腦中閃過的記憶。爸爸山上學校的模樣,還在我腦海裡,那些孩子陪伴的一段年歲,也時常浮現,雖然都不記得孩子們叫什麼名字,但那些時刻,後來變成重要的積累,卻是真切的事實。
也相信,只是個小動作,或者一個不一樣的陪伴,也許不一定是為他們,也是為自己帶來不一樣的觀點和世界。
那是屬於我17歲的一段故事。
和山上孩子最近的距離,也最親密的一段關係。
(照片是進行偏鄉演出計畫的場勘時,到了阿里山腳下的黎明國小,這個小學小而巧又美,面對操場司令台後的山巒,非常美麗,特別拍下這個畫面,希望有機會與孩子一同在小操場共同大聲笑著,跑著和回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