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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店為家,充滿羈絆的「藤」
1986 年,「藤」開業之初是當時條通少數幾家 Restaurant & Bar,所謂 Restaurant & Bar 與一般酒吧的差別在於除了酒之外,還提供更豐富與精緻的餐食,「藤」店內便以日本家庭料理為主融入佐藤夫婦的烹飪創意,從一開始的十幾道家常菜到如今已是厚厚一大本有五十多道料理的菜單。
佐藤老闆稜角分明的臉龐,魁武的身軀,日復一日穿著一身標準調酒師服,堅守在吧台內是條通人印象中嚴肅、不苟言笑,卻也令人尊敬的日本職人。店內不論是調酒、料理均由佐藤老闆一手包辦,俐落的身姿與專注的神情,是他在日本星級餐廳多年來的歷練。每天下午三時,「藤」便流洩出 80 年代經典爵士音樂,此時佐藤老闆便已到店裡開始準備一天營業所需,對於食材來源與新鮮度的掌握絕不馬虎,每道料理也均是當日限量手作。而更早一些,則是由彭老闆娘協助食材採買、酒商聯繫等店內許多看不到的事務,是佐藤老闆最佳的得力助手,兩人搭配得宜就像山與河,互相扶持以店為家,許多店內常客也以此相待,將「藤」視為自己在台灣的第二個家,一個不論遠遊至何方都還牽繫著想回來的家。
1200 瓶寄酒是 1200 顆羈絆的心
第一次走進「藤」也會被店內數千瓶以上的寄酒與小瓶收藏酒給震懾,據聞「藤」擁有全台第一的寄酒數量,不到 8 坪大的店內空間,幾乎沒有一面牆是空著的,全都安上了酒櫃。在酒吧,當一位客人願意寄下一瓶酒,代表的是他對這家店的喜愛與信任,自己將不再只是一位過客,而選擇在原本陌生的環境中安放自己的生活片刻。
「藤」店內每一瓶酒至多可寄放三年,三年是一瓶烈酒的最佳賞味期限,而佐藤夫婦與客人之間的情誼自然是遠遠超過三年,這從店內的又一特殊裝飾-新年賀卡即可感受到彼此濃厚的羈絆之情。每年歲末,年過半百的佐藤夫婦,仍堅持自己設計、寄送附有兩人照片的新年賀卡給店內常客,平均每年要寄上至少千張,而所有能夠張貼、擺放的酒櫃與牆面,也都放滿了今年一年客人們從各地寄來的問候卡或別具意義的紀念品,像是長的像極了佐藤先生的公仔、店內速寫、寫真、難得一見的小瓶酒等。
其中,有多張貼在櫃檯旁,看起來明顯稚嫩、童真的手寫卡吸引了我們的目光,我們好奇問及,佐藤老闆剛毅的臉部線條瞬間溫柔許多,並從收銀檯旁拿出家庭相簿,原來那是佐藤夫婦遠在日本生活的孫兒們捎來的問候,彭老闆娘在一旁悄聲說道,佐藤老闆平日裡沒有什麼娛樂,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店裡,與客人相伴,或與孩子們聯繫就是他最大的樂趣。
一個人來也沒問題的「響」
90 年代初期,條通仍以有女侍作陪的 snack bar 為主,「響」是當時少數未有女侍,著重飲酒氛圍的酒吧,爾後,陸續加入音樂的元素,發展成以現場演奏為特色的 Jazz Bar,提供有志一同的樂手登台演出的機會,逐漸長出日本 Jazz Bar 風情的「響」,在空間調性上也愈加追求剛剛好的距離,讓主客都更自由,也更放鬆。而店主高田小姐,將店名取為「響」,其中一層涵義便是希望每位前來的客人,能被空間中的一事一物所打動與之共鳴,也能在此沉澱自己,聽見心底的聲音。
「我想開一間讓人慢慢喝酒的酒吧。」已在台定居的高田小姐語調溫柔地以日式中文說著自己開店的初衷,這樣的初衷其實也與台、日飲酒文化的差異有關,一樣說著「乾杯」台、日卻有截然不同的意思,在台灣我們說「乾杯」要的是歡快的一飲而盡,在日本說「乾杯」則意在碰杯慶祝而飲量隨意,因此高田小姐更希望「響」的個性是沉靜且令人心安的存在,在一日繁雜的工作之後,在提著精神的應酬之後,「響」能是一處讓客人卸下心房,一個人來也自在的所在,悠悠地啜飲一杯酒,為明日的自己蓄滿精力。
吧台邊用調酒速寫
高田小姐本身也是威士忌的同好中人,尤愛單一麥芽威士忌飽滿醇厚的風味,店內常客也多偏愛品味醇酒,善解酒性與客人喜好的她,總能以最熟練、精確的手勢,在客人入座時,依序遞上熱毛巾,擺上寄酒、量酒器、酒杯,一氣呵成的調配出冰、水比例俱佳的威士忌,這一切的發生宛如舞者流暢的舞姿,霎時間,平素笑容可掬的她渾身散發著不輸專業酒保的職人光輝。偶爾,她也會心之所至,以調酒描繪客人心性,用一杯意料之外的調酒換客人會心的一笑。
身在異鄉,條通是一處能讓在台日人輕鬆以日語交談的場域,彼此傾訴在台生活、工作的心情,也在此交流、互助,在那個網路還未普及的年代,在台日人靠著緊密的人脈網路,口耳相傳聚集在條通,喝點酒、聊點心事、家鄉事就是在異鄉最大的慰藉。高田小姐身為店主同時也是在台日人的身份,更加珍惜「響」的存在,她不諱言,年輕一代的日人不論觀光或旅居更偏愛去信義區裝潢更加新穎的酒吧,但仍然有為數不少年紀稍長、戀舊的日人更願意來到條通,用「更日本」的方式與節奏喝酒,和店主交心,「響」維繫的便是這樣的情感 。
年輕世代的非典型開店日記
走進店內,大槻先生先是安頓好自己愛犬,邊是熟稔、快速的準備開店事務,同時還能與我們輕鬆閒聊,一切就緒後才不急不徐地落座正式接受我們的採訪,他多工卻又不躁的狀態隱約讓人感覺的出他為此所付出的超常心力。
相比其他在條通開店的日本前輩們,或因家庭因素,或因事業發展而成為條通的一份子,而大槻先生的開店歷程則更體現當代青年的困境與突圍,在我們眼中十分年輕的他,從更早開始便已累積自己豐富的生活與工作經歷,臺灣是他第二個打工度假的國家,在加拿大打工度假結束後,28 歲的他便決定來臺學習中文,期間更因曾在日本、加拿大都有過的餐飲經驗,被大力推薦成為「六條高爾夫 CLUB」的店長,這一做就從店長變老闆,營業五年,對他來說每一日都是新的學習。
每一位客人都有可能是指引自己的人生導師
比起日本相對年輕化,以教學為導向的 ( 附有教學教練 )
高爾夫吧,「六條高爾夫 CLUB」的客群則多以 35 到 55 歲的商務客為主,他們多半不以酒為意,反倒在這裡追求健康與休閒,面對年齡層普遍長於自己的客群,大槻先生也總能張弛有度的找到自己與客人之間長遠的交誼,他說「我喜歡跟長輩聊天,在他們身上我學到很多,我會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決定自己的路。」
當我們好奇年輕且又是在異地創業的大槻先生,經營一家店,覺得最困難的是什麼時,他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他說「找員工最難啊!我通常不會用沒有自己目標的員工,即使他是為了來練習日文都好,就是不能沒有目標,只是為了薪水。」不論是在臺灣還是日本,青年人的處境是極其相似的,貧窮世代正在發生,也是因為如此,他更堅信動力與動機的重要,在他的未來藍圖中有一塊是留給員工的,「我的員工如果想要獨立開店,或是想要成為這家店的店長,我都願意讓他們接手去做,教他們所有我會的東西,然後,我就能去做其它我還想做的事了。(笑)」。像是停不下來的一匹馬,從大槻先生的談話中,能強烈地感受到他對於經營一家店,對於自己該前進的方向,都是深思熟慮後毫不遲疑的行動,接下來,他說他最想開的是一間能自己調酒,也煮點料理的店。